Skip to content

番外 | 中国故事《流浪地球2》里的数字永生,是谁的永生?

各位看理想的朋友大家好,我是刘海龙。

春节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进电影院,春节我们好多部国产影片展开大战,如火如荼,我也凑热闹去看了两部,一部是《流浪地球2》,一部是《满江红》。当然这两部掐得很厉害。今天我们先讲讲《流浪地球2》,跟大家交流一下我看完之后的感想。

当然我要讨论的内容基本上也是跟我们传播学有关系,我想讨论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就是关于流浪地球的叙事,因为很多评论都谈到,这是一个真正的中国式的叙事。我们一直也在讲“要讲中国故事”,那么中国故事和西方的故事(有什么区别),当然西方的故事比较有代表性的、中国人比较熟悉的就是美国好莱坞的故事。从故事的叙事、话语再到背后的价值观,到底有没有不同?是不是一个独特的中国的故事?

第二个,我想谈一下“数字永生”的事情,就是图恒宇的线索。这个也是传播学里面讨论得也比较多,讨论我们的技术对于未来的影响。

我先谈第一个问题,《流浪地球2》它是不是一个真正的中国故事?如果是,它和好莱坞的典型的英雄拯救地球的故事,到底有什么样不一样的地方?尤其是在价值观、在叙事上。

当然我的总结肯定是不全面的,因为我也不是专门研究电影、叙事的,只是我们传播学里面,前面在分析二舅那个故事的时候,也谈到了一些话语分析的方法,所以我们也可以把它摆出来看一看。当然这个分类或者说中西方的对比可能不全面,因为并不是基于一个非常严谨的抽样或者是统计,只是我个人的一些看法。所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中国故事和好莱坞故事有何差别?

在这个影片里面,和好莱坞拯救地球的英雄的大片相比,它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我们可以看到一个最明显的地方,就是好莱坞的英雄都是通过破坏秩序和规则来拯救人类。比如说我们可以看到常常是英雄在前线,后面有指挥部,我们发现指挥部里面的这些领导们或者是上级,要么是被反叛的对象,最后(英雄)肯定都不是按照他说的方法去做,而且往往他TA有可能是起副作用,去拖后腿。最后英雄是通过反抗领导的命令,实现了拯救人类、地球或者是某一个群体的目标。

我们可以看到一个最明显的地方,就是

好莱坞的英雄都是通过破坏秩序和规则来拯救人类。

比如说我们可以看到常常是英雄在前线,后面有指挥部,我们发现指挥部里面的这些领导们或者是上级,要么是被反叛的对象,最后(英雄)肯定都不是按照他说的方法去做,而且往往他TA有可能是起副作用,去拖后腿。最后英雄是通过反抗领导的命令,实现了拯救人类、地球或者是某一个群体的目标。

还有一种辅助者的角色,在指挥室里面这些人主要是扮演着和我们观众一样的角色,提供表情,提供帮助,在紧张的时候表现紧张的模样,在成功的时候欢呼。所以大家就看到后方的指挥部大概就是这么一个角色。

我举一个例子,前一段时间《壮志凌云2》就很典型,你会发现在指挥部里面的大领导,实际上就是跟前线的飞行英雄不断地产生很多问题的分歧,但是最后这个英雄是对的,指挥官是错的。

在《流浪地球》里面完全反过来了,真正的英雄是在指挥室里面的上级,他有着非常坚定的意志,非常正确的决策,而且这种顶层的设计是成功的,所以这个是整个流浪地球计划能够实施的前提、拯救人类的前提。下面的这些人不同的线索,实际上都是按照这样的一个顶层设计来采取行动的,最后都是证明了周喆直这个角色的正确性。

在《流浪地球》里面完全反过来了,真正的英雄是在指挥室里面的上级,

他有着非常坚定的意志,非常正确的决策,而且这种顶层的设计是成功的,所以这个是整个流浪地球计划能够实施的前提、拯救人类的前提。下面的这些人不同的线索,实际上都是按照这样的一个顶层设计来采取行动的,最后都是证明了周喆直这个角色的正确性。

包括周喆直在最后说,“我们一定要相信,我们的人能完成任务”,最后证明他的判断是完全正确的,包括在一些关键性的问题上都是坚决果断,在美国还有其他国家都可能退缩的情况下,坚持原来的想法,而且最后证明这个想法是对的。其中有一句非常典型的台词,“我们只是通知你们,不是在征求你们的意见。”

在整个的观看过程中间,观众会有一个代入感,你是以谁的视角来看这个问题?最后你认同于谁?这个是很重要的。我们会发现在看完之后,我们是容易站在周喆直的立场上,站在指挥官的立场上,在一个掌握全局、做全局判断的这样一个立场上来看问题。

在整个的观看过程中间,观众会有一个代入感,你是以谁的视角来看这个问题?最后你认同于谁?这个是很重要的。

我们会发现在看完之后,我们是容易站在周喆直的立场上,站在指挥官的立场上,在一个掌握全局、做全局判断的这样一个立场上来看问题。

演员李雪健在电影中扮演周喆直——联合政府中国代表,图源:新浪微博@电影流浪地球

好莱坞英雄片相反,它是让你站在这个英雄的立场上,而这个英雄是在前面冲锋陷阵,所以它是一个底层的视角。当然有没有站在领导的视角的片子呢?也有,你会发现那个领导最后TA也是英雄,TA得冲锋陷阵在前线。

我觉得当年比较典型的《空军一号》,最后是总统像情报人员一样,非常能干,出生入死,手脚麻利,最后把这个坏蛋给放倒。所以如果大领导或者是指挥者成为主角,必须你最后把自己要降到实际去采取行动的这么一个角色。所以这是第一个比较不一样的。

《空军一号》中的总统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凭着对“空军一号”各种精密设计的熟悉,独自与疯狂的恐怖分子搏斗,图源:digitaltrends.com

第二个从第一个里面生发出来,好莱坞的电影它往往是突出个人,这个英雄往往是个人凭着一己之力,当然会有几个帮手,但是主要是他一个人去拯救地球。

第二个从第一个里面生发出来,

好莱坞的电影它往往是突出个人,

这个英雄往往是个人凭着一己之力,当然会有几个帮手,但是主要是他一个人去拯救地球。

当然后来像DC、漫威的一些影片里面,慢慢出现了一个群体,但是你会发现在这个群体里面,其实它还是一个一个的个体,所以它是一个以个人为主的叙事。

在《流浪地球》里面,是突出人类的集体命运,它是有好多任务,这些任务实际上都是一环扣一环,它是一个集体协作,没有一个比较明确的主角。这个片子里面尽管有吴京等很知名的演员,但是你会发现,每一个演员在这个里面都不是唯一的主角,他们只是在某个任务中间扮演着一个角色,而光凭他们自己其实是没有办法构成整个故事的,所以它是一个集体协作。这是我觉得第二个在叙事上、在价值上不一样的地方。

在《流浪地球》里面,是突出人类的集体命运,它是有好多任务,这些任务实际上都是一环扣一环,

它是一个集体协作,没有一个比较明确的主角。

这个片子里面尽管有吴京等很知名的演员,但是你会发现,每一个演员在这个里面都不是唯一的主角,他们只是在某个任务中间扮演着一个角色,而光凭他们自己其实是没有办法构成整个故事的,所以它是一个集体协作。这是我觉得第二个在叙事上、在价值上不一样的地方。

第三个就是对秩序的追求,和对于混乱的焦虑。我们看好莱坞也会拍一些灾难片,拍一些英雄人物拯救地球的大片,他们也会面临着,比如说自然灾害或者是人为灾害的时候,会出现社会秩序的动荡,社会大乱。地球要末日了,大家在末日之前,打砸抢烧,赶紧享受人生。

第三个就是对秩序的追求,和对于混乱的焦虑。

我们看好莱坞也会拍一些灾难片,拍一些英雄人物拯救地球的大片,他们也会面临着,比如说自然灾害或者是人为灾害的时候,会出现社会秩序的动荡,社会大乱。地球要末日了,大家在末日之前,打砸抢烧,赶紧享受人生。

但是你会发现那个部分的交代往往都不是重点,基本上就是通过几则新闻或者是几个镜头,非常快地就略过,它不会对这个动乱本身进行非常细致的描述。

但是我们可以看到在《流浪地球》里面不一样,为什么会乱?乱到什么程度?如何乱?而且乱的这些人他们有什么样的主张?你会发现在流浪地球里面交代得是比较多的。

这个可能也是刘慈欣比较愿意写的。大家看《三体》里面也是,反派角色产生不同想法的时候,到底会具体怎么做,写得非常细致。所以这个里面会让大家产生一种混乱的焦虑。因为你看到天下大乱,一切都不在掌控之中,你感觉这个非常可怕。

所以我觉得通过这种观看,会导致观众对于秩序产生一种极度的渴望,就是怎么样恢复秩序。等会我们会再谈,为什么我们要描述这么多?

第四个不一样的地方,在好莱坞的英雄片子里面,当然也会涉及到很多的牺牲,比如说甚至牺牲掉人类一半等等,包括每一个故事里面肯定会有一些次要的角色,他们最后会付出生命的代价。但是你会发现它的主调本身是强调成功的结果,也就是说他们可能会把重点放在英雄的努力上。

但是在《流浪地球》里面,你会发现有一些跟好莱坞不一样的地方,它会更强调牺牲的美学,就是说牺牲本身是不可避免的,比如说最经典的场面,人工去引爆月球上的300多个核弹,最后是50岁以上的这些飞行员、宇航员们去执行了这个任务。当然这个背后有一些讨论了,这种政治上的正确是吧?对于老龄的飞行员的歧视等等,这个我们暂且不说。

我是想讨论,如果这样的一个情节的设置,会导致观众对于300人的牺牲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是认为这300人的牺牲是不可避免的,还是说它是一个巨大的悲剧?是激起一种同情、怜悯,还是会产生一种自豪?

当然人的情绪或者说人的这种行动本身很复杂,其实你很难把它分得很清楚。比如说同情和自豪、感动,这个里面到底怎么分配?其实很难说,但是我想有一点可以做一点点探讨。也就是说这样的一种悲剧,在一个虚构性的故事里面,它到底起什么样的作用?

我们知道古希腊的哲学家亚里士多德在《诗学》里面有一个非常经典的讨论。柏拉图会认为是我们要用喜剧的方式(讲故事),所谓的喜剧的方式,最后主人公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是一种喜剧,其实就是宣传主流价值观,不能让好人最后没有好报,不能让坏人最后有了好报。

那么悲剧恰好就是柏拉图讲的,就好人没好报,坏人有好报,所以柏拉图就认为悲剧是很糟糕的,没有宣扬正确的价值观。所以柏拉图对于诗人大家都知道有很著名的一个态度,说城堡里面不需要这些人,因为这些人胡说八道,把我们的年轻人给教坏了。

亚里士多德的看法跟他的老师是完全不一样。亚里士多德认为悲剧和喜剧相比,悲剧的价值可能更高一些。因为悲剧会让人产生一种恐惧感,或者是对遭受厄运的人产生一种怜悯,所以最后会产生一个“净化”的效果。

也就是说你去看了好人没有好报,坏人有好报,这个事情本身并不会让你去学习,而是通过去观看这种悲剧产生恐惧和怜悯之后,最后让你在现实中间能够强化你的道德感,有一种净化、升华的作用。

所以当时在讨论电视暴力的时候,曾经也会有这样的一个理论,一般认为就是小朋友去看暴力,会导致大家在现实生活中间也会产生这种暴力,也会攻击别人;还有一种说法就用的是亚里士多德净化的说法,就是你看了这些暴力,或者是你在电子游戏里面玩的这些暴力,也许现实中间你就没有那么暴力了,因为你发泄出去了,或者是你通过暴力的实施,你产生了某种不舒适的感觉,让你更同情弱者,所以反过来它会减少暴力。

我在看理想听许志强老师讲的《20世纪欧美经典小说》,我觉得中间有一段我印象很深刻,就是他讲到战争文学的时候,他说什么是战争文学?那一段他讲到,真正的战争文学是为了让人意识到战争的残酷性,看了之后,要远离战争,不希望发生战争。这其实是我们看很多的战争大片,中间给大家的一种感受,就是战争太残酷。

我在看理想听许志强老师讲的

《20世纪欧美经典小说》

,我觉得中间有一段我印象很深刻,就是他讲到战争文学的时候,他说什么是战争文学?那一段他讲到,

真正的战争文学是为了让人意识到战争的残酷性,看了之后,要远离战争,不希望发生战争。

这其实是我们看很多的战争大片,中间给大家的一种感受,就是战争太残酷。

还有一种文学,看上去写战争,但是它肯定不是战争文学。你看完之后你会迷恋战争,你会觉得,这个战争是好的,这个里面很过瘾,导致了我们仇恨发泄出去。

所以我们看这个影片,其实也可以反思一下,我们最后对于牺牲,对于一些人的死亡,我们是一种什么态度?或者说这个内容会引导我们走向一个什么样的态度?我们是会觉得更珍惜现在的生活,还是说我们会觉得产生一种自豪感,他们死得其所?

所以我们看这个影片,其实也可以反思一下,我们最后对于牺牲,对于一些人的死亡,我们是一种什么态度?

或者说这个内容会引导我们走向一个什么样的态度?我们是会觉得更珍惜现在的生活,还是说我们会觉得产生一种自豪感,他们死得其所?

当然可能也会有听众有不同的看法,这个是不可避免的。你说到那样一个情境下,如果月球不被炸掉的话,地球就毁灭了,好像你这是唯一一条道路。当然我也承认,在那个情境设置之下,好像似乎是一个唯一的选择。但是我们可能忽略掉另外一个情况,这个故事本身它其实是虚构的,并不是客观的。

比如说太阳的灭亡,按照我们现在的算法还早着呢。所以你设置的这个前提本身就是虚构的。或者说地球的灭亡,至少这么快灭亡,这本身就是虚构的。所以在虚构的故事性中间,我们就知道,如何去虚构一个故事,如何把一个情境变成一个不可避免或者可以避免的,这个本身其实是有创作者的价值观在里面的。

比如说太阳的灭亡,按照我们现在的算法还早着呢。所以你设置的这个前提本身就是虚构的。或者说地球的灭亡,至少这么快灭亡,这本身就是虚构的。所以在虚构的故事性中间,我们就知道,

如何去虚构一个故事,如何把一个情境变成一个不可避免或者可以避免的,这个本身其实是有创作者的价值观在里面的。

其实就像我们说《伊索寓言》,我们知道故事本身,每个故事背后都有一个道德的教诲,就是moral。这个道德教诲,当然我们说,听了故事,你都会得出点什么结论。但是这样的一个结论本身,其实如果跳出来看的话,这个结论本身其实是作者设置好的。在《伊索寓言》里面,你会看到去讲一个动物的故事,最后要说明一个什么样的道理,其实这个道理是你可以任意往里填的。

比如说你可以证明,谦虚是一个好的美德;但是另一方面,你也可以换一个角度,再重新编一个故事去证明,过分的谦虚或者是过分的胆怯,可能是一个很糟糕的事情。

比如说过去中国的美德里面讲,人要谦虚,我们在西方的故事里面讲,人要表现自己,你要把自己的能力表现出来,让大家都看到。所以这个里面其实是包含着不同的价值观的。所以在一个虚构的故事里面,其实我们可以透过这个故事,去看到它的价值观。

顺着再往下说,其实我们还可以引申出来,在这样的一个故事里面,我们是怎么去表现宿命感的?

顺着再往下说,其实我们还可以引申出来,在这样的一个故事里面,

我们是怎么去表现宿命感的?

比如说好莱坞的电影里面,你会看到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情况,当然好莱坞的电影比较浅薄,就是一切都有解决办法。你会发现,前面哪怕遇到再糟糕的事情,最后九死一生或者是千钧一发,最后总是能找到一个解决办法。

所以它是比较强调人的能动性,这个是比较符合存在主义的看法的,就是人的选择才是决定一切的。当然它有它的价值观在后面,就是存在先于本质。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其实是由你自己的决断,由你自己的选择来决定的,就看你如何选择。

而且好莱坞的电影里面大概有一个这样的套路,最后都会回到开始,成为一个循环,大部分其实是恢复原状,让大家重新又踏实了。因为在电影院里面交了钱,看完之后你不能说,惊恐好像还遗留在后面,还在那儿想这个事情。会让你说,你看完之后,反正给你造了点事儿,但是最后在电影院结束之前把这个事儿了了,你可以踏踏实实回家睡觉,这符合大家的娱乐的心理。当然这个造成得比较浅薄。

但是我们看《流浪地球》不一样,《流浪地球》看完之后,你会觉得,好像这个事儿是个事儿。它有非常强烈的宿命感,这个命运和改变是不可避免的。最后这个地球你折腾了一圈,还得推着它在宇宙中继续流浪,这是一个改变现状的决定。

比如说抽签或者是到了地下城,那么要实行一个可能有中心式的、自上而下的、等级式的、权威式的一种管理。所以我们要把原来的大家都接受的一些价值观做一些调整,要去适应这种新的特殊的生活方式,所以这个里面其实是有一种很强的宿命感。

所以我们可以对比出来,好莱坞的电影的这种天真烂漫,最后就是好像一切事情都是我们想象出来的,最后都能解决;但是中国的故事带有非常强的宿命感,最后你发现你改变不了什么。折腾了一圈之后,我们还得接受改变,还得最后无奈地去选择牺牲掉一半人的现实。

所以我们可以对比出来,

好莱坞的电影的这种天真烂漫,最后就是好像一切事情都是我们想象出来的,最后都能解决;但是中国的故事带有非常强的宿命感,最后你发现你改变不了什么。

折腾了一圈之后,我们还得接受改变,还得最后无奈地去选择牺牲掉一半人的现实。

当然,我们再往后谈就会发现,它们的对立面也不一样。好莱坞的大片里面,包括一些灾难片里面,对立面往往是一些人,我们要去战胜一些其他的人和其他的一些做法。在《流浪地球》里面我们可以看到,它的对立面是一个不可回避的宿命,就是大自然。太阳最后要爆炸,我们没办法,必须要离开这个太阳系。

当然,我们再往后谈就会发现,它们的对立面也不一样。

好莱坞的大片里面,包括一些灾难片里面,对立面往往是一些人,我们要去战胜一些其他的人和其他的一些做法。在《流浪地球》里面我们可以看到,它的对立面是一个不可回避的宿命,就是大自然。

太阳最后要爆炸,我们没办法,必须要离开这个太阳系。

还有在第二部里面出现的人工智能,不可战胜。因为在片子的末尾大家可以看到好像似乎后面的情节的发展,人工智能会成为一个新的大反派,而且所谓的月球危机,什么木星的危机,最后其实发现都是人工智能制造出来的。

人工智能特别像《旧约》里面的上帝,动不动制造点什么灾难来测试、考验一下人类。你们决心是不是很坚定?是不是你们要坚决地去流浪?把你们所有的这种念想全部断掉,这个很有宗教、神学的意味。就像一个末日审判一样,所有人到这儿来,你们做选择。选择对的,可以上天堂,选择错的,那就对不起了。

人工智能特别像《旧约》里面的上帝,动不动制造点什么灾难来测试、考验一下人类。

你们决心是不是很坚定?是不是你们要坚决地去流浪?把你们所有的这种念想全部断掉,这个很有宗教、神学的意味。就像一个末日审判一样,所有人到这儿来,你们做选择。选择对的,可以上天堂,选择错的,那就对不起了。

尽管中国其实整体上来讲,它没有什么太多的宗教感,但是在这个片子里面,你会发现它有很强烈的神学意味,尽管它是以人工智能的形式出现,但是你会发现在这个里面,科学和宗教带有很强的对等性。

尽管中国其实整体上来讲,它没有什么太多的宗教感,但是在这个片子里面,你会发现它有很强烈的神学意味,尽管它是以人工智能的形式出现,但是你会发现在这个里面,

科学和宗教带有很强的对等性。

所以大家后来在讨论《三体》的时候也说到,《三体》中间的科学家好像就是一帮宗教信徒,发现物理学没有了,大家就自杀了。与其说是科学家,不如更像是信徒。因为科学家就唯恐天下不乱,如果出现了这种新的情况,大家开心坏了,那又可以写论文、发paper、申请课题、拿到大量的资金了。科学家其实很开心,他们就希望乱一点,如果都是一个样子,你做的东西发现前面人都做了,没得饭吃了。所以科学家不应该是自杀,科学家应该很开心。

当然大家如果去看《三体》第三部,快结尾的时候,刘慈欣自己也反思了一下,估计肯定也有人批评他,说怎么科学家跟信徒一样。所以你会看到在他的情节里面,科学和宗教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是相通的,在功能上很相似。

当然,你想想这个话也有道理。比如说如果我们这次疫情,三年的疫情,如果不是发生在我们今天的科学时代,如果是在前科学时代的话,这次瘟疫还不知道要产生多少新的宗教、新的各种各样的崇拜,只要有大的瘟疫、大的灾难,各种宗教大行其道。中国古代也是这样,经常会有一些民间宗教,最后起来,在王朝快灭亡的时候,什么黄巾教、白莲教都会有。

所以确实在某种意义上来讲,科学和宗教有的时候是在功能上有某种相似的地方,所以在这个电影里面我们也能看到这一点。在这个里面MOSS用危机来操控人类、来选择人类,哪些人可以被选择,哪些人可以被抛弃。看上去很像是黑格尔讲的,这是一个“必要的恶”,这是一个“理性的狡计”,好像MOSS它扮演着一个至高无上的神的角色,黑格尔叫“绝对精神”,不管怎么样,它可能来决定这一切。最后,尽管表面上看上去是一个恶性,但是对于理性来讲,它是一个必要付出的代价。

但是这个里面也产生了一个小小的疑问,谁来定义正义和非正义呢?好像最后就是计算机来定义,因为计算机高高在上,它来决定谁对谁错。表面上看你做得是错的,但实际上是对的。比如说牺牲人类,比如说这300个人把他们派上去自杀,表面上看是错的,但实际上对大局是对的,所以计算机变成了一个绝对正义的体现,就是黑格尔讲的绝对的精神。

但是这个里面也产生了一个小小的疑问,谁来定义正义和非正义呢?好像最后就是计算机来定义,因为计算机高高在上,它来决定谁对谁错。表面上看你做得是错的,但实际上是对的。比如说牺牲人类,比如说这300个人把他们派上去自杀,表面上看是错的,但实际上对大局是对的,所以

计算机变成了一个绝对正义的体现,就是黑格尔讲的绝对的精神。

但是作为一个绝对精神,这个里面有点疑问,绝对精神到顶了,就不可能再好了,但是计算机还会进化,我们看到在电影里面有500A到500W的进化,最后到500W改名叫MOSS,好像就不再进化了,那是不是它已经到达了绝对精神,到达了绝对的神性,好像可以高高在上地俯视人类呢?

我们简单地去对比了一下,当然这个里面其实没有什么太多的价值判断,谁对谁错,我觉得就是两种不同的叙事、两种不同的价值观。确实是在这个里面有非常强烈的中国的特色和中国的色彩,集体主义的和个体主义的这样的一个差异。大家也可以去讨论,可以去选择。

我们简单地去对比了一下,当然这个里面其实

没有什么太多的价值判断,谁对谁错,我觉得就是两种不同的叙事、两种不同的价值观。

确实是在这个里面有非常强烈的中国的特色和中国的色彩,集体主义的和个体主义的这样的一个差异。大家也可以去讨论,可以去选择。

“数字永生”能否实现?

我接下来谈第二个问题,在电影里很有意思的线索,就是刘德华所扮演的科学家图恒宇对于数字永生的执着。因为这个线索可以说是《流浪地球1》里面其实没有的,我个人觉得也是很有趣的一个新的东西,甚至很多人觉得这个更有科技感一些,或者说更体现我们今天的焦虑,最近大家都在讨论ChatGPT的问题,人工智能是不是真的会发展到那一步,这个线索其实蛮有趣的。

因为在电影里面伏下了一个背景,在面临太阳最后要毁灭地球的时候,当时有两个解决方案,一个当然就是影片所表现的移山计划,把地球移走;第二个就是数字永生派,炸掉太空电梯就是数字永生派干的,他们实际上是希望换一种方式,能够让人类用一种数字的形式实现永生。

那么数字永生是什么?数字永生在之前的影视作品里面有很多的表现,比如说英剧《黑镜》,包括《上载新生》。我们要讨论的一个问题就是数字永生真的能实现吗?或者说数字永生是不是现实的?

《黑镜3》第4集中,按照法律,人们在生前可以自愿选择死后是否将意识驻留在虚拟城市。图源:whats-on-netflix.com

《上载新生》里,六家科技公司运营虚拟现实酒店,将死之人可以“上传(Upload)”其中安享后世。图源:rottentomatoes.com

这个问题要往前推的话,我们首先要谈的是数字永生是对谁而言的永生。因为我们要追求数字永生,很多人是觉得是为了我自己,既然是永生,是为了我自己身体死掉之后,我还能够继续存在、长生不老,就是我们中国人过去道家讲的成仙、飞升,大家是奔着这个目标来,所以就会产生数字永生派和移山派之间的冲突。

但是我个人觉得数字永生其实是不太靠谱,为什么呢?至少是按照电影里面所显示的那种方式我觉得是不靠谱的,因为那个里面永生的并不是我们自己的意识,它其实是一个对我们记忆和意识的复制,我们是感知不到数字永生的,在那个系统里面所永生的那个我,其实已经不再是真正的我,它变成了一个对信息的处理极度依赖的一套算法。

但是我个人觉得数字永生其实是不太靠谱,为什么呢?至少是按照电影里面所显示的那种方式我觉得是不靠谱的,因为那个里面永生的并不是我们自己的意识,它其实是一个对我们记忆和意识的复制,

我们是感知不到数字永生的,在那个系统里面所永生的那个我,其实已经不再是真正的我,它变成了一个对信息的处理极度依赖的一套算法。

因为大家注意,在这个里面,首先要把人的记忆,人的所有感知的这些系统上载到一个芯片、存储器里面,在这个基础上进行演化。所以其实我们所新生的这个部分,比如说那个丫丫最后能够说话,能够和我们对话,她其实是由两部分构成的,一部分是她的记忆,另一部分是基于这个记忆所产生的她现在的、即时的这种行为。

就像ChatGPT也是一样,它首先要依赖一个巨大的语料库、数据。大家看ChatGPT经常会说,我这个数据库是2021年的,新的东西,抱歉,没法回答。所以这是第一个部分。

ChatGPT是人工智能技术驱动的自然语言处理工具,其储存资料的时间限制在2021年前,图源:公众号TMT时报

第二个部分就是它的算法部分,这个算法部分其实已经不是我们了,我们变成了一个什么?算法的傀儡,因为算法都是统一的,性格怎么发展是算法来决定的。尽管算法可能会故意让TA产生一些差异,就像生物的变异一样,会有一些差异,但是这种差异其实还是非常有限。

这种差异它当然会累积,所以会出现不同的分支。我们就注意到这个里面版本不断地在迭代,迭代到最后TA是不是这个人呢?其实已经很难讲,所以它会产生无数平行的我。因为任何一个微小变量的变化,都可能会出现一个新的我。你的价值观、生活经历、思维方式的小小的变化,可能都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会产生一个巨大的差异,这个我们是很难去断定的,就像蝴蝶效应一样。

这种差异它当然会累积,所以会出现不同的分支。我们就注意到这个里面版本不断地在迭代,迭代到最后TA是不是这个人呢?其实已经很难讲,所以它会产生无数平行的我。因为

任何一个微小变量的变化,都可能会出现一个新的我。你的价值观、生活经历、思维方式的小小的变化,可能都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会产生一个巨大的差异,这个我们是很难去断定的,就像蝴蝶效应一样。

所以最后在这个里面会出现无数个分叉的你要永生的那个个体。图恒宇所看到的那个丫丫,其实也可能是成千上亿的丫丫中的某一个,但是哪个才是真的呢?其实你是没法判断。所以它其实只是一个算法的傀儡,在你的原有的记忆的基础上,去不断演化出来的一个新的东西。

第二,产生的数字人,其实和原生的我,在这个意义上就是没有联系的,它其实只是对我过去的一个静态的复制。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在影片结束的时候,你会发现有无数的丫丫和图恒宇,他们在无数的平行空间里面。所以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哪个是你真正意义上的永生,这是很难确定的。

第二,

产生的数字人,其实和原生的我,在这个意义上就是没有联系的,它其实只是对我过去的一个静态的复制。

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在影片结束的时候,你会发现有无数的丫丫和图恒宇,他们在无数的平行空间里面。所以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哪个是你真正意义上的永生,这是很难确定的。

演员刘德华在电影中饰演的图恒宇,因女儿图丫丫在车祸中去世,欲将女儿的生命永存于“数字生命世界”,让女儿在数字世界中度过完整的一生。图源:新浪微博@电影流浪地球

还有一个问题,我们会谈到身体的问题,我们现在强调的永生其实是基于我们身体的这种感知的永生。但是当你被数字化了,上载到系统中的时候,其实它和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因为你脱离了原生的身体,你变成了一个纯粹的数据、信息流。

还有一个问题,我们会谈到身体的问题,我们现在强调的永生其实是基于我们身体的这种感知的永生。但是

当你被数字化了,上载到系统中的时候,其实它和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因为你脱离了原生的身体,你变成了一个纯粹的数据、信息流。

其实前一段《阿凡达2》里面有一段,我觉得对这个问题做了一个非常好的解答。《阿凡达2》里面有一个反派叫夸里奇,就是在第一部里面那个反派。最后在机器人上面被打死了,所以在那个时候出现了一个很有趣的场面,这个反派夸里奇他自己的一些记忆被上载到了系统里面,最后他有一个新的阿凡达。

到了潘多拉星球,看到了他自己的遗体,本来大家还以为他会对他自己的遗体会产生一些什么样的情绪,哀悼,很伤心,结果他没有。最后他想了一下,把头骨给捏碎了,他想那个不是我,他说,我只是一个复制品,我跟那个身体的那个人其实是没有关系的,这个其实是蛮有趣的一个故事。

《阿凡达2》中,夸里奇捏碎“自己”的头骨,图源:in.mashable.com

但是到后面又产生了一个情绪的变化,他对那个人的儿子好像突然有了某种情感上的连接,所以《阿凡达2》里面对这个问题的讨论其实是蛮深入的,它是一种非常复杂的辩证的这种关系。既是这个人,又不是这个人,是他的记忆的复制品,带有他的一些情感,但是同时又不是他,因为具有了不同的身体,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原生的身体的那个人。

但是到后面又产生了一个情绪的变化,他对那个人的儿子好像突然有了某种情感上的连接,所以《阿凡达2》里面对这个问题的讨论其实是蛮深入的,它是一种非常复杂的辩证的这种关系。

既是这个人,又不是这个人,是他的记忆的复制品,带有他的一些情感,但是同时又不是他,因为具有了不同的身体,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原生的身体的那个人。

这个在中国的《聊斋》里面其实也有一个类似的故事,蒲松龄记录的,就是有一个人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死了,最后就一直跟着另外一个官去做幕僚。经过了好多年,回到家,妻子告诉他,你看你已经躺在那儿早都死了多年了,这个鬼一旦知道自己死了之后,立刻就消失了。

其实蒲松龄这个故事我觉得放到今天来是很有现代寓意的,灵魂本身它是要依赖于身体存在的,当他知道身体已经没有的时候,人已经死掉的时候,这个灵魂自然就不存在了。

所以怎么样才能真正意义上做到数字永生呢?我觉得一个办法就是“缸中之脑”,就是像《骇客帝国》那样的。你要保存一种身体感,在自己的身体的系统里面去参与到数字网络,就像《骇客帝国》里面,每一个人躺在营养液里面,再进入,每一个身体只对应着唯一的一个意识,所以这个时候才能够得到永生。这种永生其实是以你的原生身体作为载体的。

所以怎么样才能真正意义上做到数字永生呢?我觉得一个办法就是“缸中之脑”,就是像《骇客帝国》那样的。

你要保存一种身体感,在自己的身体的系统里面去参与到数字网络,就像《骇客帝国》里面,每一个人躺在营养液里面,再进入,每一个身体只对应着唯一的一个意识,所以这个时候才能够得到永生。这种永生其实是以你的原生身体作为载体的。

《骇客帝国》中,人类在营养液中沉睡,通过脑电波进入到虚拟世界中,图源:philosophy.stackexchange.com

这个其实就跟我们过去的一些看法不一样,过去我们会认为好像身体是一个累赘,我们要摆脱身体了,人就自由了。柏拉图在《斐德罗篇》里面很多地方都提到,身体是让灵魂堕落了。如果我们没有身体,我们人就可以一直保持一个最理想、最完美的状态。有了身体,让人有了欲望,或者是让人产生了某种堕落,我们对真理会产生遗忘,不断地循环。所以身体是一个拖我们灵魂不断进化、飞升的后腿的这么一个累赘物。

这个其实就跟我们过去的一些看法不一样,过去我们会认为好像身体是一个累赘,我们要摆脱身体了,人就自由了。

柏拉图在《斐德罗篇》里面很多地方都提到,身体是让灵魂堕落了。如果我们没有身体,我们人就可以一直保持一个最理想、最完美的状态。有了身体,让人有了欲望,或者是让人产生了某种堕落,我们对真理会产生遗忘,不断地循环。所以身体是一个拖我们灵魂不断进化、飞升的后腿的这么一个累赘物。

但是其实我们今天在刚才的讨论中间就发现,其实不是,从媒介的角度来讲,身体是一个媒介,离开了媒介,我们的灵魂也没办法生存,所以只有身体才能使灵魂有载体。如果没有了身体作为一种感知媒介,输入媒介和输出的媒介,没有它作为这样的一个载体的话,那人也就不存在了,人的感知也就不存在了。

但是其实我们今天在刚才的讨论中间就发现,其实不是,从媒介的角度来讲,身体是一个媒介,离开了媒介,我们的灵魂也没办法生存,所以只有身体才能使灵魂有载体。

如果没有了身体作为一种感知媒介,输入媒介和输出的媒介,没有它作为这样的一个载体的话,那人也就不存在了,人的感知也就不存在了。

那个时候人的感知完全就会变成一个算法的傀儡,失去了一种能动性。因为你想什么、你能感知到什么,都是被机器算法来决定。而我们有这个原生身体,你会发现,感知、思维,不是由算法来决定的。所以反而是身体让我们具有了自主性和能动性。

所以在《流浪地球2》里面讲到的数字永生,我们现在来看其实是行不通的,所以最后还是移山计划,流浪地球计划看上去稍微靠谱一点。

这是我今天跟大家分享的我对于《流浪地球2》的一些看法。当然这里面肯定有很多不正确的地方,也欢迎大家能够积极地评论、留言,一块来讨论。

好,那么我们今天的番外分享就先到这里。感谢大家的收听,我们下次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