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媒介即延伸：数字媒体会带来神经的麻木？| 麦克卢汉、伊尼斯、霍尔

大家好，我是刘海龙。

上一期节目我们谈了“媒介决定论”，大家可能会注意到，我们没有提媒介决定论的大BOSS——麦克卢汉。这是因为后面几期我们要集中讨论麦克卢汉。

麦克卢汉是谁？

在开始前我们先说明一下，“媒介决定论”是个不准确的概念，它是个反对派设立的一个稻草人，其实并没有人简单地认为媒介这一个单一的力量，可以不经过任何因素的中介，直接改变社会，麦克卢汉也不例外。

麦克卢汉可能是传播研究中在圈外影响最大的一个人，按今天的标准，就是个出圈的网红。麦克卢汉是加拿大人，在英国剑桥大学师从利维斯取得博士学位。利维斯主张文学批评要接地气，走出象牙塔，关注当代现实，和实践发生联系。后来英国文化研究的第一代学者也受他影响比较大。他的文学批评主张是不要单纯从美学、哲学的角度去分析文学作品，不是单纯从美学、哲学的角度分析作品，而要把作品放到社会和文化语境中理解，同时他还关注媒介和大众文化对文化传统的冲击和影响。

马歇尔·麦克卢汉

麦克卢汉早期受利维斯影响比较大，他1936年毕业，在美国任教，期间写了《机器新娘：工业人的民俗》，一本讨论大众媒介文化和流行艺术对人的影响的书。

在书里分析了许多广告、漫画、电影等大众文化作品。这本书是59篇小杂文的组合，每一章分析一个现象或问题，可以独立成章。比如说，其中有一章就叫机器新娘。所谓机器新娘，他指代的是这样一种现象：现代广告和营销文化将身体各个部位孤立出来，比如大腿、嘴唇、眼睛等，变成可以替换的零件，可以通过购买商品改造身体的某个部分，把身体看作是一个机器。

《机器新娘：工业人的民俗》，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这样，性爱也变得是纯粹的力学和卫生问题，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未来必然出现大批量性爱机器的生产。麦克卢汉总结道：性、技术与死亡被奇怪地组合在一起，成为今天大众文化的主题。这本书每章都充满着这种富有创意，深刻而犀利的观点，一点也不逊于后来的法兰克福学派和文化研究学派，但是这个作品被他后来的著作给掩盖了。

这样，性爱也变得是纯粹的力学和卫生问题，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未来必然出现大批量性爱机器的生产。

麦克卢汉总结道：性、技术与死亡被奇怪地组合在一起，成为今天大众文化的主题。

这本书每章都充满着这种富有创意，深刻而犀利的观点，一点也不逊于后来的法兰克福学派和文化研究学派，但是这个作品被他后来的著作给掩盖了。

从这个研究也可以看出，他对大众媒介是非常感兴趣。麦克卢汉如果按照《机器新娘》这个写作的路子，继续走下去，也可以开创出美国文化研究的传统。当然，麦克卢汉对左翼思想毫无兴趣，他的文化研究肯定不是英国的路数。

“老师”伊尼斯的媒介偏向理论

麦克卢汉1944年离开美国，回到加拿大，去了几个学校，最后到了多伦多大学任教，在这里接触到哈罗德·伊尼斯（又译作“哈罗德·英尼斯”）的研究。伊尼斯对传播学来说比较重要，很有开创性。他也有两本比较有名的书，叫《帝国与传播》和《传播的偏向》。这两本书比麦克卢汉的《理解媒介》要早，麦克卢汉后来在给伊尼斯《传播的偏向》的序言里把伊尼斯称作他的老师，说自己的研究都是伊尼斯的注脚。不过，他们俩不是真正的师生关系。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本书，或者说伊尼斯分析媒介的方法，对麦克卢汉有挺大的影响。

《传播的偏向》，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

我们前面媒介历史的节目里提到过伊尼斯的媒介偏向理论，这里可以展开来说一说，好方便我们理解麦克卢汉的思想来源。

伊尼斯也是加拿大人，毕业于芝加哥大学，最早是做经济史研究的，主要研究加拿大的大宗商品交易，像皮毛、木材等。在这个过程中，他注意到两个问题：一是大宗商品的交通运输的问题，二是美国作为经济中心对加拿大的影响。

这后来构成了他研究的两个主题，媒介问题和权力问题。在研究历史的过程中，伊尼斯比较早地把历史的发展与媒介技术联系在一起。他认为具有不同偏向的媒介技术会影响知识的性质及其分配，进而影响权力的结构及其稳定，最后影响历史的进程。

这后来构成了他研究的两个主题，媒介问题和权力问题。

在研究历史的过程中，伊尼斯比较早地把历史的发展与媒介技术联系在一起。他认为具有不同偏向的媒介技术会影响知识的性质及其分配，进而影响权力的结构及其稳定，最后影响历史的进程。

伊尼斯把媒介分成两类，偏时间的媒介和偏空间的媒介。偏时间的媒介比较坚固，不易腐烂，保存时间较长，比如羊皮纸、写楔形文字的黏土和石头等等。这种媒介适合知识在时间上的纵向传播，导致使用这种媒介的文化更重视传统。

同时少数人掌握知识，权力纵向集中，然而却不够灵活，统治的地域较小。

这种媒介使用的典型是古埃及帝国、古巴比伦帝国。像古埃及，早期偏重于石头与神庙，将文字刻在石头上或者通过建筑来记录知识，而古巴比伦则依赖黏土制成的泥版来书写楔形文字，这些材料都不轻便，不易运输。

同时这两个古文明的文字书写都非常复杂，要经过长时间的学习，所以出现了一个专门的文书书写阶层，往往由僧侣担任，知识被少数人垄断。这就造成权力比较集中，但与此同时帝国的疆域范围也比较有限。伊尼斯观察到，当莎草纸逐渐代替石头，埃及帝国的统治就出现危机。

偏空间的媒介轻便容易携带，比如莎草纸、中国纸、各种电子媒介。这种媒介适合知识在空间中横向传播，导致使用这种媒介的文化更重视空间的扩展。掌握知识的人比较多，权力比较分散，但是也容易离心。

偏空间的媒介轻便容易携带，比如莎草纸、中国纸、各种电子媒介。

这种媒介适合知识在空间中横向传播，导致使用这种媒介的文化更重视空间的扩展。掌握知识的人比较多，权力比较分散，但是也容易离心。

这种媒介影响的代表，是希腊化的亚历山大帝国、罗马帝国。这两个帝国都大量使用古埃及生产的莎草纸，并且古罗马还建造了四通八达的道路，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同时拼音文字的普及，也便于普通人掌握读书技能。古希腊建立的口语传统也促进了知识的扩散。这些因素都极大地促进了知识在空间的传播，所以这两个帝国的疆域都非常广大。

但与此同时，知识的分散也带来了权力的分散，亚历山大帝国在亚历山大去世后迅速分崩离析，古罗马帝国在蛮族入侵后也无法维持昔日的荣光。所以伊尼斯认为这些帝国的命运都和媒介的使用存在一定联系的。

伊尼斯认为，一个帝国必须平衡媒介的时间与空间的偏向，不能过于偏向于其中一个维度，否则就会带来危机。伊尼斯以第一次世界大战为例，认为现代文明最大的问题就是过于依赖偏空间的电子媒介，这就导致现代文明非常看重空间上的扩张，它导致我们把注意力放在远处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但是对于自己附近发生的事情，却显得无动于衷。

伊尼斯认为，一个帝国必须平衡媒介的时间与空间的偏向，不能过于偏向于其中一个维度，否则就会带来危机。

伊尼斯以第一次世界大战为例，认为现代文明最大的问题就是过于依赖偏空间的电子媒介，这就导致现代文明非常看重空间上的扩张，它导致我们把注意力放在远处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但是对于自己附近发生的事情，却显得无动于衷。

前几年项飙提出了一个“附近的消失”的论断，流传很广。其实伊尼斯在电子媒介时代，就提出过类似的观点。他提出要重新恢复偏时间的前现代世界媒介的功能，重视传统文化与本地文化的传承。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要恢复口与腿的作用，用口头传播、亲身参与的方式，来抵销电子媒介造成的文明危机。

前几年项飙提出了一个“附近的消失”的论断，流传很广。其实伊尼斯在电子媒介时代，就提出过类似的观点。

他提出要重新恢复偏时间的前现代世界媒介的功能，重视传统文化与本地文化的传承。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要恢复口与腿的作用，用口头传播、亲身参与的方式，来抵销电子媒介造成的文明危机。

伊尼斯1952年就去世了，根本没有看到今天网络媒体的影响，但是他这个观点却仍然有警世作用。

伊尼斯的媒介研究方法的影响

伊尼斯对麦克卢汉产生了很大影响，至少我们可以看到三个方面的影响。

一是将社会的变迁与媒体技术的影响联系在一起。在此之前明确提出这个观点的学者不多，麦克卢汉后来把这个观点发扬光大，大家反而忘记了伊尼斯的开创性贡献。

二是不局限于具体传播内容的影响，宏观地考察媒体在较长历史时段中的影响。传播学的创始人施拉姆做过一个电视是否影响儿童的研究，麦克卢汉后来讽刺说，他们只在具体内容上打转，没有长时段的视野，根本看不到电视真正的影响，这就像只研究谷登堡时期的书籍内容，根本不可能发现几百年来印刷术的影响一样。

三是马赛克式的并置的方法，也就是比较研究的方法。把不同的媒介和它们所造成的影响放在一起观看，自然就会发现规律。除了单纯的比较外，麦克卢汉还深受现代先锋文学的影响，在他的文本中，经常可以看到拼贴、闪回、意识流这样的文学性的马赛克式的并置方法，他认为将不相关的材料并列在一起，会让我们脑洞大开，从新的视角去看待问题。

受伊尼斯的启发，麦克卢汉也开始从历史的长时段考察中，去发现媒介的影响。1962年他出版了研究印刷媒介影响的《谷登堡群星璀璨》（又译《谷登堡星汉璀璨》），在学术界引起了不少反响，做印刷史研究的学者可能更承认这本书的学术价值，而不是他后来那本更有名的《理解媒介：论人的延伸》。

《谷登堡星汉璀璨》，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社

这本书一下子让麦克卢汉成为了名人，他接受采访，上电视和广播参加节目，甚至还在伍迪·艾伦得奥斯卡奖的《安妮·霍尔》中客串扮演了他自己。但是1967年他做了脑部肿瘤手术后，身体状况就开始恶化，经常会断片，就是说着说着话突然一下，愣在那里、静止着，过了几十秒后，又会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几次中风之后，他就渐渐退出公众视线，并于1980年去世。

伍迪·艾伦，《安妮·霍尔》截图，1977

麦克卢汉是先知，还是投机分子？

在一些人眼中，麦克卢汉被抬高到与达尔文、弗洛伊德这类改变了人类观念的伟人相提并论，被誉为信息时代的先知。但在另一些人眼中，尤其是学院派知识分子眼中，麦克卢汉是一个哗众取宠的投机分子。

但是我觉得，既不要贬低麦克卢汉，也不要把他神化。首先他是个极具有诗人气质的人，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能够摆脱一般思维定势，制造反环境的人。他的思维方式与众不同，非常具有创造性。

但是他经常说，我只做结论，从不论证。他依赖直觉进行思考，举的例子经常是文学作品而不是严谨的、学术的实证数据。他的行文风格也具有文学色彩，经常用一些模棱两可的句子来论述。

比如他说媒介即讯息，The medium is the message，又说媒介即按摩，the medium is the massage。还把这句话作为书名，与一个艺术家出了一本书，卖了100万册，是他所有书中最畅销的一本（这本书也有中译本），改天他又把这句话改成the medium is the mass age，“媒介即大众时代”。这种不严谨的文字表述常常让读者摸不着头脑。但是如果能够忽略这些修辞，了解他背后的观点的话，还是会获得非常多的启发。

比如他说媒介即讯息，The medium is the message，又说媒介即按摩，the medium is the massage。

还把这句话作为书名，与一个艺术家出了一本书，卖了100万册，是他所有书中最畅销的一本（这本书也有中译本），改天他又把这句话改成the medium is the mass age，“媒介即大众时代”。这种不严谨的文字表述常常让读者摸不着头脑。但是如果能够忽略这些修辞，了解他背后的观点的话，还是会获得非常多的启发。

但是另一方面，麦克卢汉的知识结构并不像一些人所说的那样出神入化。他对文学有比较深的研究，人类学、历史方面也很专业，但是哲学、心理学、自然科学等则不是他的特长。他曾经说他看书时，整本书只看左边那页或者右边那页，他对一些专业外的理论解读也不见得准确。

所以我们读麦克卢汉，不是寻找权威的或者确切的结论，更多的是获取灵感，同时要结合后人的解读，尤其是他的理论中被进一步论证、验证的部分。我们不要把麦克卢汉当成预言家，仅仅抓住他的某个特定表述，脱离语境地大肆发挥。

麦克卢汉的流行也很值得讨论，它往往和媒介技术变革以及我们对媒介技术的关注重合。

上个世纪60年代正是电视普及的年代，对这样一个进入家庭、深刻改变社会运行逻辑的媒介的关注，促成了麦克卢汉的爆红。但是到了70年代，随着人们对电视的习以为常，加之麦克卢汉的身体原因，人们对麦克卢汉逐渐失去兴趣。

但是到了上个世纪90年代，随着互联网的兴起，麦克卢汉又回到了大众的视野。到今天，还有许多人去他的书里找所谓的预言。最新的《理解媒介》中文版书封上的推荐语就是，“悄悄读懂这本书的人，早已在改变世界……”。

《理解媒介》，译林出版社

人的延伸的来源：霍尔的“延伸迁移”

关于麦克卢汉的研究非常多，他也是个知行合一的人，反对文字的线性逻辑，所以他的整个理论也是非线性的，十分跳跃，讲起来难度也很大。总的来说，如果我们要了解麦克卢汉，要先从麦克卢汉的一个金句说起。这句话可能大家都听过：媒介是人的延伸。这可以算是他对媒介的核心定义。

但如果追溯这句话的源头，可能要说到另一位和麦克卢汉关系相当好的学者——爱德华·霍尔。霍尔原来是人类学家，后来开创了跨文化传播这个新领域。他和麦克卢汉有大量通信，二人经常交流思想。

爱德华·霍尔

“人的延伸”这个说法就来自霍尔1959年出版的《沉默的语言》（又译，《无声的语言》），但是他在这本书里面说：“人借助物质和环境的延伸实现进化。而所谓的延伸，就是指的人内在精神的外化。”是霍尔先提出了“延伸迁移”的概念，意思是延伸的产物与被延伸的过程经常被混为一谈，最后人类用延伸的产物取代延伸的过程。

《无声的语言》，北京大学出版社

比如神像本来是人的延伸，但是后来人类反过来崇拜神像；书面语言本来是口语的延伸，但是现在人们却认为书面语更标准、更神圣，口语反而是掺了水分的；技术是人的延伸，但是，尤其在我们现在这个社会，追求技术本身却成为了目的。

宗教、哲学、文学、艺术都可以看成是人的延伸，大家可以关注看理想平台的另一档节目，《西方艺术三万年》的主讲人王瑞芸老师说的那样，艺术不重要，重要的是人。这其实也是在提醒，要警惕艺术里“延伸迁移”的发生，本末倒置。

这是霍尔的“延伸迁移”，麦克卢汉是在1962出版的《谷登堡群星璀璨》中引用了霍尔的说法。在同年他还给霍尔写信，提到人的延伸这个说法对他的作品至关重要。顺便说一句，霍尔的延伸这个说法也不是他的原创，据他说是从未来学家Buckminister Fuller在1935年写的《到月球的九个链条》（Nine chains to the moon）的前言中得来的。

《到月球的九个链条》，Anchor / Doubleday

纳喀索斯的悲剧：延伸意味着麻木甚至截除

那么，霍尔和麦克卢汉的区别来看，霍尔更多是把人的延伸看作工具，而麦克卢汉则在此基础上强调了媒介具体是延伸了人的感觉器官。

麦克卢汉的具体表述是这样的：“一切技术都是肉体和神经系统增加力量和速度的延伸。而且，除非力量和速度有所增加，人体新的延伸是不会发生的，发生了也就可能被抛弃。因为任何构造成分的任何组合所引发的力量或速度的增加，本身就是一种破坏力，它必然引起组织的变化。”

麦克卢汉的具体表述是这样的：“

一切技术都是肉体和神经系统增加力量和速度的延伸。而且，除非力量和速度有所增加，人体新的延伸是不会发生的，发生了也就可能被抛弃。因为任何构造成分的任何组合所引发的力量或速度的增加，本身就是一种破坏力，它必然引起组织的变化。

”

这句话听上去也比较费解，简单来说就是，比如书籍是眼睛的延伸，广播是耳朵的延伸，起重机是手的延伸，汽车是腿的延伸、衣服和房屋是皮肤的延伸。

那么，我们自然要问，今天的手机、网络是身体哪个部分的延伸呢？非常遗憾，麦克卢汉1980年去世，没有看到互联网和手机的普及，而且他晚年也没有特别关注当时正在美国西海岸试验的ARPA网。

ARPA网示意图

但是他分析过一个希腊神话故事，可以帮助我们理解数字媒介的延伸。

这个故事恐怕大家都听说过。就是美少年纳喀索斯的故事。因为在他出生之后有一个预言，他不允许接触到能看到自己影像的东西，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美貌。直到有一天，他在水中倒影中偶然地看到自己的形象，不由得为之着迷，最后大到迷狂，扑向水中自己的影子，溺水而亡。

纳喀索斯去世后，在水边长出了白色的水仙花，人们便用纳喀索斯来命名这种花，同时纳喀索斯也成为自恋的代名词。

麦克卢汉解释道，这个神话是一个电子媒介的隐喻。电子媒介延伸的不是我们的某个感觉器官，而是延伸了整个中枢神经。这就像是纳喀索斯神话中所说的，是整个感觉中枢的延伸。所以，它不再是局部的影响，而是人的神经的、整体性的休克。

麦克卢汉解释道，这个神话是一个电子媒介的隐喻。

电子媒介延伸的不是我们的某个感觉器官，而是延伸了整个中枢神经。这就像是纳喀索斯神话中所说的，是整个感觉中枢的延伸。所以，它不再是局部的影响，而是人的神经的、整体性的休克。

麦克卢汉说媒介是人的延伸后面，还有一个重要的判断需要我们再解读，那就是：延伸意味着麻木甚至截除。意思是，当我们依赖媒介去感知世界的时候，我们原有的感觉器官就会变得迟钝和麻木。所以如果电子媒介是中枢神经的延伸，那就意味着整个人会因为这种延伸而失去控制、变得迷狂，就会像纳喀索斯那样失去理智。

麦克卢汉说媒介是人的延伸后面，还有一个重要的判断需要我们再解读，那就是：

延伸意味着麻木甚至截除。

意思是，当我们依赖媒介去感知世界的时候，我们原有的感觉器官就会变得迟钝和麻木。

所以如果电子媒介是中枢神经的延伸，那就意味着整个人会因为这种延伸而失去控制、变得迷狂，就会像纳喀索斯那样失去理智。

这就是麦克卢汉对电子媒介的其中一点评价。

如果说伊尼斯是用空间和时间作为中介来讨论媒介技术的影响，那么麦克卢汉就是用身体的感觉作为中介来讨论媒介技术的影响。

德国的媒介理论家基特勒就批评麦克卢汉，说他是从身体的角度考察媒介技术，而不是从技术的角度考察身体。但需要知道的是，基特勒是个后人类主义者，反对以人为中心和尺度来看待问题，他更倾向于从技术和集成电路的视角来看待人与社会，从他的批评我们也可以看出，麦克卢汉是个人本主义者，并不是一个极端的技术中心主义者。

好，我们今天介绍了麦克卢汉的师承和他对媒介的核心定义，媒介即人的延伸，以及他从身体角度给媒介下的定义，下一集我们再要讨论麦克卢汉媒介观的另一个维度，他将从信息与物质融合的角度讨论媒介。

好，谢谢大家的收听，我们下期再会。

6. 媒介即延伸：数字媒体会带来神经的麻木？| 麦克卢汉、伊尼斯、霍尔 ​

麦克卢汉是谁？ ​

“老师”伊尼斯的媒介偏向理论 ​

伊尼斯的媒介研究方法的影响 ​

麦克卢汉是先知，还是投机分子？ ​

人的延伸的来源：霍尔的“延伸迁移” ​

纳喀索斯的悲剧：延伸意味着麻木甚至截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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