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还是“斯”人?被传言同化的集体记忆
大家好,我是刘海龙。欢迎大家继续收听《生活在媒介中》。今天我们来做一期番外,这个番外是源于最近在网上有一位叫做@采臣老书生的网友在知乎上发了一个帖子,这个帖子的内容说:“出大事了,我们时空的时间线似乎被人动了”,标题非常的耸动,那么他的证据是什么?
是关于他在背古文的时候,在《孟子·告子下》中的大家很熟悉的一段话“故天将降大人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网友@采臣老书生发帖讨论
这位网友就发现,好像大家熟悉的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而不是“是”人。然后他就去查了所有的课本,发现了他能看到的所有的课本都是写的是是人而不是斯人。然后他就跟周围的人交流,发现大家记忆的都是斯人,所以他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他提出了三个推论,第一个就是我们的记忆被修改了,我们都记忆了错误的信息。我们看着课本上的是人都记忆成了斯人,而且这个错误跨度达到全国时间跨度长达几十年,人数达到几亿人,可能大家的记忆都被篡改了。当然,他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这种可能性很小。
他提出了三个推论,第一个就是我们的记忆被修改了,我们都记忆了错误的信息。
我们看着课本上的是人都记忆成了斯人,而且这个错误跨度达到全国时间跨度长达几十年,人数达到几亿人,可能大家的记忆都被篡改了。当然,他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这种可能性很小。
第二个可能性就是现实被修改了。历史上的所有的古文教材,纸质的材料,网络上的内容都被改了一个字,当然听上去好像也不太靠谱,因为谁有这么大的能量,可以把所有的我们看到的内容,甚至就纸质的内容都去修改?这个可能也不成立。
第二个可能性就是现实被修改了。
历史上的所有的古文教材,纸质的材料,网络上的内容都被改了一个字,当然听上去好像也不太靠谱,因为谁有这么大的能量,可以把所有的我们看到的内容,甚至就纸质的内容都去修改?这个可能也不成立。
所以最后他就得出了第三个结论,就是我们的时空线被扰动了。有什么东西回到了过去,然后产生了某种蝴蝶效应,对因果时间线产生了影响,最后对客观现实产生了影响,所以他讲就是说只有这种解释了,不然他没法解释说这么多人这么长的时间都记错了。
所以最后他就得出了第三个结论,就是我们的时空线被扰动了。
有什么东西回到了过去,然后产生了某种蝴蝶效应,对因果时间线产生了影响,最后对客观现实产生了影响,所以他讲就是说只有这种解释了,不然他没法解释说这么多人这么长的时间都记错了。
这个观点当然脑洞很大,感觉好像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那么事实上是这样吗?这就引发了很多网友的讨论,我看到很多人都是站@采臣老书生的,都是觉得好像是有一点点不对劲。大家记忆的都是斯人,而不是是人,所以很多人也在问我你是站“是”人还是“斯”人?
那么首先我要说我的结论,然后我再来解释。首先第一我的结论:我是个唯物主义者,所以我还是站是人而不是斯人。那么今天我们就从传播学的视角解释一下,为什么大家会觉得我们背错了?为什么我们的记忆和真正的文本之间会出现一个偏差?
那么首先我要说我的结论,然后我再来解释。首先第一我的结论:我是个唯物主义者,所以我还是站是人而不是斯人。
那么今天我们就从传播学的视角解释一下,为什么大家会觉得我们背错了?为什么我们的记忆和真正的文本之间会出现一个偏差?
无印刷时代的古文传抄
首先我们要看到一个这个事件背后的现象,其实这就是一个古文在流传的过程中间出现的一个非常常见的错误。因为在古代它没有我们今天这么权威的标准版本,也没有这种大众印刷,所以就会导致很多的文本在传播的过程中间,它是靠着抄写靠着口传,所以经常会出现同一个表达,可能有不同的文字。
这其实在古代非常的常见,我们专门还有所谓的校勘学,就是把古代的文本都列在一起,你会发现同一句话可能在不同的版本里面大家的表达是不一样的,专门就形成了一个学问,大家就去探究究竟最正确的应该是哪个。
通过时间、版本权威性的推导,来看越早的、越权威的版本,就是越正确的版本,那么它的表达也就是最可靠的等等,用这样的方式。所以其实在古文字学或者古文献学里,这个现象是非常常见的。斯和是在后来传抄的过程中间,大家会出现偏差。
其实从意思上来讲关系并不大,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差错,但是大家可能就会较真。为什么大家笃定说我们记的就是斯人,为什么一查文本,不管是查现在的教材,还是去查古代的原文,还是雕版印刷的最早的文本,发现都是“是”人,这一点是让大家很困惑。当然也有人后来去找到了一些教材,发现有的教材也写错了,真的是写的“斯”人。
传言传播的同化现象
那么为什么会这样?首先传播学里面我们经常会讲到传言的传播,即当我听了别人说的一句话,我再传给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人再传给第三个人等等,这么一路传下去的时候,经常会发现这个信息会发生变化。
那么这种变化在传言传播里面,这是一个非常早的话题,大家就提出了所谓的三种模式,最早是由美国的心理学家阿尔伯特在研究传言的过程中间提出来的,锐化、简化和同化。

美国心理学家阿尔伯特·班杜拉
所谓的简化就是一开始那句话很长,然后在传播的过程中间会越来越短。第二个就是当它变得越来越短的时候,你会发现有一些信息就被突出出来。第三个就是在传播的过程中间,我们经常会对文字、一些概念进行一些改编,按照我们自己的语言习惯重新的调整,这个就被称之为叫做同化现象。
其实我们看,在斯人和是人传播的过程中间就出现了一个同化现象,原来写的是是人,但是是人这样的一个表达在我们今天用的越来越少了。因为“是”这个字在古代它还有这的意思,我们今天的话是基本上已经不再用作“这”这个意思,基本上是一个系动词。而斯人我们今天还在用,什么“斯人独憔悴”,“微斯人,吾谁与归”,“斯人也有斯疾”等等。
所以,斯人这个表达在我们今天还在使用,是因为斯在我们今天它还是代表“这个”的意思,我们用的比较多,所以我们就在记忆的过程中间,会把不常用的是人转化成我们更容易接受的斯人,我觉得这个就是我们为什么记忆会发生错误的原因。
其实就这种错误是非常多的,我们过去的表达和今天的表达或者是在一些意思上的差异上,可能会去选择一个跟我们来说更接近的,我们更好理解的方式来记忆。
比如说大家很熟悉的杜牧的《山行》,讲到这个“远上寒山石径斜(xia)”,现在也改成“石径斜(xie)”了,“白云生处有人家”究竟是出生的生,还是深浅的深?这两个读音很像,意思有一点点差别,但是这两种意思都是成立的,白云生处是产生白云的地方,白云深处是白云很浓的很远的地方,当然大家现在公认的应该是初生的生,但是深浅的深我觉得在意思上也不差,可能意境没有白云生处更有动感,但是基本不影响意思。
所以背诵的时候,我们现在更喜欢用深浅的“深”,比如深处、小巷深处、森林深处,但是“生处”我们今天在现代汉语里面用的少,所以我们在背的时候就很容易把它变成一个我们容易理解的概念。
还比如说元好问有一个词,叫做“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金庸的《神雕侠侣》里李莫愁就老唱这个歌,但是那里面讲的直教“人”生死相许,所以大家很多人背的时候就会加上一个人,但是真正的原文里面是没有这个人了,这个也是一个影视作品影响到我们的记忆。

电视剧里的李莫愁形象
还比如说杜甫有一首诗大家可能也很熟悉,“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到底是两个还是两只?很多人把它背成两只,因为我们现代讲鸟是用“只”而不是用“个”,而杜甫那个年代他可能也可以用“个”,所以这些我们经常出现的一些错误,可能都是因为同化现象。
语言同化中的失真现象
我们其实可以从传播学的角度再进一步地谈一谈这个问题。所谓的同化,其实过去是做过类似的研究的,一个比较有名的研究,就是在美国50年代已经做过一个“里维尔研究”,就是研究传言。那么他在研究传言的时候,他就去想,传言在传播的过程中,信息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他们自己就编了一个广告词,然后挑选了一个小城镇,在那儿选了17%的用户作为样本,然后去拜访他们,给了每户一磅免费的咖啡,告诉他们说,我们是个咖啡公司,要试验一条新的广告语,看看是不是朗朗上口,容易流行。然后就给他们看了一个卡片,这个卡片上就是他们编的六字广告语,让他们说一遍并记住。
三天后,这个广告小组还会来,然后带一些咖啡去拜访小城里的每一个住户,说你们尽量去传播广告语,到时候你们传播开了,我们就到小镇上来做调查。所有能够正确说出广告语的人都可以给一磅免费咖啡。包括看到广告语的被选中作为最早传播者启动者的这些人,对他们说,三天后,如果你还记得广告语,我也给你一磅咖啡。这就构成了一个实地的实验。
那么经过了三天之后,他们来访问很多小镇的居民,都知道他们要来,而且都知道了广告语。广告语就非常简单,叫“金盾咖啡,质优如金”,英文就是6个字叫Gold shield Coffe Good as Gold。有点拗口吧?有很多相似的字。
所以在这6个单词里面就发现,大家在接受的过程中间,出现了我们刚才说的几个现象,第一种是吃字,比如它叫做“金盾”咖啡,很多人就记成了金咖啡;第二种是“突出”,有的人还会把“金”特别突出出来,第二句 Good as gold,很多人就把 good给扔掉了,只剩下的 gold等等。
那么我们要谈的最重要的是第三种,就是同化。我们刚才前面谈到的在古诗的背诵过程中间出现了同化现象,同化被他们分成三类,第一类就是许多的采访者会在他们的广告语上面加上一个或者是两个词,使他们更符合自己的语言习惯或者是英语口语的表达方式。因此他们在第二句叫good as gold“至优如金”,像金子一样好这里就加上了 is as good,或者是 it's as或者is just as等等这一类的变体。因为加上s就把它加成了系动词,这种称之为语言性的同化。
在这个实验室的讯息的连续转述中间,经常会发现这种语言性的同化,在许多情况下,这种失真现象是发生在讯息传播过程的前两级之中,但是随着广告语在后面变得越来越短,就是我们说的它会越来越简化,这种现象发生频率就会急剧下降,因为当短到一定时候,就没有办法再加进这种多余的词了。
同化中间的第二类现象比前一种更重要,实验对象会用他们周围文化中的一些观念,去替换广告语中的概念,或者是把它们组合在一起。比如说有一个受访者就说,这条讯息是“咖啡,好到最后一滴, the coffee that is good to the last drop”,其实是当时另外一个品牌的咖啡广告语。还有一个人说“咖啡是如此之好, The coffee that is so good”。这个也是另外一个品牌的咖啡的广告。这种他们就把它称之为概念性同化。
人会把这个广告和其他跟他更熟悉的广告融合在一起。还有因为这个广告里面我们说到了金子购的,所以大家一想到金子的时候,就会把一些和金子经常组合在一起的概念放进去,比如说一罐金子,比如说纯金等等,那么这个概念同化在后几级的传播中间经常发生。
最后还有一类失真现象被称之为叫做合理性的信源同化。那么这种失真严格意义上来讲,讯息其实没有改变,但是受访者把获得信息的来源误认为是从一个常规的大众媒介,或者是来自于一个其他的地方,所以有几个人认为他们不是从他的邻居听说的,而是从广告里听到这个信息的。
另外一些人就说是从报纸和电视上看到的,还有一个人说他是从咖啡罐上看到的,这个根本是不可能的,因为当时这个产品就是一个假的产品,所有的这些说法都是没有依据的,这就是他们对信源本身产生了同化,因为他们可能把这个信源和其他的信源记错了。
所以,我们看到在这个现象里,到底是斯人还是是人,其实就发生了这样的一个变化。因为我们更熟悉斯人,所以我们就会用这个表达,去同化我们更不熟悉的、已经不再使用的“是人”的概念。
“艾滋针”传言的本土化现象
那么这个传言的现象其实在中国也有人做过研究,比如说周一成教授,他的一个研究里面讲过了一个案例也很有意思,就是“艾滋针”的这个传言在中国是怎么被同化的。
那么所谓的艾滋针最早是1988年在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互联网上出现了一个传言,就是说有个人去看电影一屁股坐下,我发现这屁股后面怎么好像被扎了一下,结果起来一看,是有一个针扎了他,旁边还有一个字条,这个字条说你已经感染了HIV,当时在网上流传的信息里面还有CDC的报告验证。
还有一些说法,说针头还出现在电话和汽水贩卖机的找零的吐币口,因为我们去拿找的硬币的时候,手一伸进去可能就被扎了。而且在网上的传言里面还说到,达拉斯警察局转发给华盛顿所有地区所有政府,这个消息就让大家要提高警惕,这就是网上1988年在美国流传的一个传言。
当然我们知道,艾滋病最早是在美国被报道,而且在美国也是比较早爆发的,中国相对来讲是比较晚的,所以88年的事件一直到了99年才产生了中国的艾滋针的传言,所以这实际上是有一个传播路径。
那么在99年到00年,如果有一些听众可能还记得的话,当时中国出现了河南有一些人卖血,导致了艾滋病传播,所以在99年就出现了一个中国的类似艾滋针的传言,说中国出现西瓜被注射了艾滋病人血。当然这一下就导致了很多西瓜滞销,大家都不敢买西瓜了,你会发现这个里面加上了一些中国特色,跟美国传播就不一样了。
然后在01年湖北又出现了传言,说河南有西瓜被注射了艾滋病的病人的血液。当时天津01年也出现了艾滋针的传言,说在天津的商场超市路边,有人拿着有艾滋病人血的针扎路人,说警方接到了46个人报案,抓获了4人,传的是有鼻子有眼的。
那么到02年07年广州、深圳、上海都出现了传言,而且后来传言还出现了一个变体,就是说有一个生产牙签的人他感染了艾滋病,所以他就把他的血就滴到牙签上,如果顾客买了牙签用这个牙签来剔牙,我们知道剔牙时可能会剔出血,你就可能感染艾滋病。到了11年在新疆一些地方还出现了所谓的烧烤的签子,被艾滋病人的血污染,你吃烧烤的签子可能会造成感染。
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在中国很有意思,在美国是电影院、自动贩卖机,但是到了中国就变成了西瓜。这个地点也发生了变化,在中国是商场、超市、路边,还出现了我们刚才说到的牙签、烧烤,很有中国特色。
你会发现同样的一个传言,到了中国之后,我们就开始对它进行了改造,把它变成了我们能够接受的东西,这个就是一个传言的本土化的过程,也就是我们说的传言的同化过程,所以这个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传言中的现象。
容易被传播篡改的集体记忆
那么我们刚才是从传言中的信息同化的角度来解释为什么我们以为背的是斯人,但实际上是是人。还有一个角度我也可以简单的提一下,这点不是传播学专业,但是跟传播其实也略有关系,就涉及到记忆的问题。
很多人就想说,明明我们大家都记得是斯人,不可能说所有人都记错了,有几亿人,而且很多人在网上大家就说,其实我们小时候都记得是“斯”人,不是“是”人。
这个里面其实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就是记忆到底是怎么形成的?我们一般人的看法会认为记忆往往就是过去客观发生的事情,我记住了,那么到今天我把它反映出来。但是其实真正的记忆按照哈布瓦赫的说法,所有的记忆都是集体的,也就是说私人的记忆是很难存在的,如果一个事儿就你一个人看见,就你一个人经历,这个事是很难被记住的。
这个里面其实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就是记忆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我们一般人的看法会认为记忆往往就是过去客观发生的事情,我记住了,那么到今天我把它反映出来。但是其实真正的记忆按照哈布瓦赫的说法,所有的记忆都是集体的,也就是说私人的记忆是很难存在的,如果一个事儿就你一个人看见,就你一个人经历,这个事是很难被记住的。

开创集体记忆理论的莫里斯·哈布瓦赫
那么最极端的最典型的就是你做的梦,如果你做的这个梦你不把它写下来,或者是你不讲给别人听跟人交流,你会发现这个梦很快就会忘掉。那么往往被记住的,是那些我们跟很多人分享我们在传播的集体的记忆,这是最容易被记住的。那么我们可以看在你个人记忆的过程中间,也许你记得就是是人,但是记忆可能只有你知道,别人不知道,所以在传播的过程中间,其实慢慢的记忆它就会比较模糊。
当这个帖子出现的时候,不断的在暗示你是斯人的时候,这种传播其实会重构你原来的记忆。也就是说,原来也许你考试、背诵的时候就是记的是是人,但是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你说,你看我记得是斯人,旁边人说都是斯人,这么一下实际上就暗示了,斯人才是我们记忆里的,所以这个时候就出现了重构。
当这个帖子出现的时候,不断的在暗示你是斯人的时候,这种传播其实会重构你原来的记忆。
也就是说,原来也许你考试、背诵的时候就是记的是是人,但是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你说,你看我记得是斯人,旁边人说都是斯人,这么一下实际上就暗示了,斯人才是我们记忆里的,所以这个时候就出现了重构。
所谓的重构,经常会有一个现象,就是往事重现。你在做一件事的时候,或者是你在经历一个场景的时候,你突然有一种恍惚,就说这个事儿我过去经历过。明明你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明明你是第一次见这个人,这个就像贾宝玉见林黛玉说这个妹妹我见过,实际上是不可能之前见过的,但是他会有一种恍惚,觉得这个人我过去见过,那么这个就叫做往事重现,也叫déjà vu。
这样的一个现象其实也很难解释,因为很多人觉得这个很神秘。其实也不神秘,这个现象经常就是我们用现在的感知,去替代了我们的记忆,我们用现在的这种经历,去替换了我们以为的过去的记忆。
这是往事重现的一种解释,就是说,我们的记忆常常是当下建构的,并不是客观的。好像有一个文件在那个文件夹里面,我能客观地把它调出来,但并不是这样的,因为人在思考问题的时候经常会比较偷懒,会找那些我们最容易看到的信息。
所以真要问你,你当年背的是斯人还是是人,说实话,记忆已经埋在我们的记忆深处了,但是这个时候突然有一堆网上的信息都在斯人,这个时候你脑子里面,斯人的记忆它是最浮在面上的、最新鲜的。
所以按照社会心理学的研究,我们的大脑是特别偷懒的,它这个时候一看到“斯人”,就会觉得这不就是刚才我才看到的吗?所以斯人很快地就被调用。所以我们很多时候在回答问题的过程中间,答案其实都是现编的,并不是我们真的到记忆库里面翻箱倒柜去找,看看当年我记的是斯人还是是人。同时,思维的定势,以及我们对问题的一些认知模式,还有刻板印象,都会重构我们的记忆。
很多时候,我们对过去事情的记忆,会放到我们今天的框架和今天的思维模式中去重构它,所以,记忆有的时候其实是非常不可靠的。
大家如果去看《阳光灿烂的日子》,也就是王朔小说《动物凶猛》,这里面就讲到了这个问题,他以为的记忆是那样的,但其实是当下它重构的记忆。夏雨演的主演,他就把过去的记忆完全打破了,他按照他自己的意愿,按照他自己想象的那个样子重构了过去。其实真实的事件和记忆是有差别的。包括大家去看《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他所记忆的在海上漂流的过程,和实际发生的事件,也会有很大的差别。

电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
所以记忆这个事情,其实是一个很神奇的现象。我们总觉得我们的记忆是客观的,好像是先有记忆再调用。但是常常我们遇到的现象是现在根据当下这些情境,去建构了一个并不存在的记忆,或者是对过去的记忆进行了改造。
当网上突然出现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这个说法的时候,你临时形成了一个你以为的当年的记忆,但是其实,这个想法、这个认知是你受帖子的影响建立起来的,我们是被这个帖子改写了记忆。
所以这个里面就说为什么长达几十年、几亿人都背错了?其实不是,正是因为有一些人背错了,他们跑去暗示了大家,认为这个错的就是正确的答案,这才导致出现大家这两天正在讨论的“好像时空线被扰动了”的感觉,出现了一个特别神秘的解释。
通过这个事情,我们也顺便了解一下传播学里面的传言传播的同化现象,了解一下集体记忆或者是我们个人记忆的建构情况,这些是我们通过这个事件能够获得的一点点启示。至于其他的,我觉得大家也不必在意。
好,感谢你的收听,我们今天就到这里,下次节目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