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谁在教导我们“工资高低”意味着“努力程度”？虚假意识与接合理论
大家好，我是刘海龙！欢迎收听《生活在媒介中：传播学100讲》。
上次我们谈到了电影《芭比》，其实这部电影还有一个比较值得讨论的话题，那就是，为什么一个过去被女性主义者们批评的玩具，最后却能够成为一个承载女性主义立场的表征符号呢？而且大家也可能注意到，在这个影片里，有大量自嘲和自黑的桥段，除了我们上次提到的芭比和肯说自己没有生殖器以外，芭比也不断愧疚地说，自己是传统的标准芭比，就是那种金发碧眼代表白人审美的类型，这背后的含义就是，好像自己的存在，不得已代表了一种美的标准，对其他的外貌构成了歧视。
上次我们谈到了电影《芭比》，其实这部电影还有一个比较值得讨论的话题，那就是，
为什么一个过去被女性主义者们批评的玩具，最后却能够成为一个承载女性主义立场的表征符号呢？
而且大家也可能注意到，在这个影片里，有大量自嘲和自黑的桥段，除了我们上次提到的芭比和肯说自己没有生殖器以外，芭比也不断愧疚地说，自己是传统的标准芭比，就是那种金发碧眼代表白人审美的类型，这背后的含义就是，好像自己的存在，不得已代表了一种美的标准，对其他的外貌构成了歧视。
通过这种自嘲和自我否定，电影成功地让观众解除了对芭比的刻板印象，让观众对一个过去代表着“政治不正确”的人物形象产生了共情。接下来，通过性别之间的冲突，影片让各种不同的芭比娃娃成为了男性权力的受害者，与女性权利的觉醒者。
通过这种自嘲和自我否定，电影成功地让观众解除了对芭比的刻板印象，让观众对一个过去代表着“政治不正确”的人物形象产生了共情。
接下来，通过性别之间的冲突，影片让各种不同的芭比娃娃成为了男性权力的受害者，与女性权利的觉醒者。
《芭比》剧照，图源：douban.com
到影片的结尾，被女性主义者批判为男性凝视与宣扬消费主义的芭比，却成为了女性主义的代言人。尽管，女性主义可以从一个更灵活的立场出发，策略性地挪用对立面的形象，为我所用，完成女性主义的叙事，但是从整个电影的结果来看，实际上等于让芭比娃娃的意义进行了一次商业转型。
在这个电影中，我们看到了一个非常经典的表征符号与意义之间的解除连接与重新连接，经过一番连接操作，就像把一节叫芭比的火车厢从一列叫父权的火车上断开，又挂到另一列叫女性主义的火车后面，所以同一个商品，其意义发生了逆转。
上面这个例子说明，表征（符号）、意义与现实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固定不变的，而是充满着流动性，这就使得普通人对于现实的认知常常受到权力的操纵。我们今天就来谈谈前面一直提到的意识形态是如何在文化中运作的，重点会介绍文化研究对于这个问题的看法。
上面这个例子说明，
表征（符号）、意义与现实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固定不变的，而是充满着流动性，这就使得普通人对于现实的认知常常受到权力的操纵。
我们今天就来谈谈前面一直提到的意识形态是如何在文化中运作的，重点会介绍文化研究对于这个问题的看法。
“意识形态”从“虚假意识”显现
首先，我们来谈谈什么叫作意识形态，意识形态是一个很抽象的词，大家经常使用，但是对它的意思可能没有深究过。我举一个例子。我假期去长白山，看到有两棵树连在一起的现象。高大挺拔的松树和体态婀娜的岳桦树底部长在一起，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对恋人。于是充满想象的游客就会把这种现象称之为“松桦恋”，就把这种像是“拥抱在一起”的物象生物浪漫化。但是我看介绍，实际情况是适应高海拔的岳桦先在这里扎根，小松树则在桦树的庇护下生长，然而当松树高度超过桦树时，就会遮挡阳光，将桦树取而代之，这就是森林演替现象。所以从科学的角度来看，这似乎又是一个忘恩负义的悲剧的故事。
长白山“松桦恋”，图源：touch.travel.qunar.com
所以，对同一个现象，我们从浪漫的和科学的两种角度，用不同的方式解码，看到的就是完全不同的故事。简单来说，这种看待世界的视角或者解码方式，就是意识形态。
大家可能会觉得这和日常听到的政治话语中经常出现“意识形态”不相同。这二者确实不一样，官方所说的意识形态一般指的是社会主义或者资本主义的立场，和特定政治制度联系在一起。但是在学术讨论中，意识形态所指的意思要宽泛得多。我们不妨先从这个词的历史说起。
大家可能会觉得这和日常听到的政治话语中经常出现“意识形态”不相同。这二者确实不一样，官方所说的意识形态一般指的是社会主义或者资本主义的立场，和特定政治制度联系在一起。但是在学术讨论中，意识形态所指的意思要宽泛得多。
我们不妨先从这个词的历史说起。
这个概念的创造者是法国学者特拉西（Antoine Destutt de Tracy）。他提出要建立一种新的观念学，所以意识形态ideology这个词就是由表示“观念”的idea加上表示“学”的logy构成。观念学的目的是摆脱宗教和其他偏见，对思想的起源进行理性的研究，它将成为其他科学的基础。这个概念是在法国大革命时期提出的。但是在拿破仑称帝的过程中，这些自由派和共和派的学者就被他讥讽是提倡“模糊不清的形而上学”的观念学理论家，这个词也就逐渐具有了贬义色彩。
这个概念的创造者是法国学者特拉西（Antoine Destutt de Tracy）。他提出要建立一种新的观念学，所以意识形态ideology这个词就是由表示“观念”的idea加上表示“学”的logy构成。观念学的目的是摆脱宗教和其他偏见，对思想的起源进行理性的研究，它将成为其他科学的基础。
这个概念是在法国大革命时期提出的。但是在拿破仑称帝的过程中，这些自由派和共和派的学者就被他讥讽是提倡“模糊不清的形而上学”的观念学理论家，这个词也就逐渐具有了贬义色彩。
而我们从当下回看，马克思主义被认为是意识形态理论的主要源头。但是马克思最初提出的叫“虚假意识”，意思是颠倒的社会意识和虚幻的想象。这个观点认为，不同阶级的人具有不同的利益，因此他们的观念也应该不同。
就像最近李佳琦直播时，有观众报怨79一支的眉笔太贵了，他就不能理解，为什么一直是这个价格，这么便宜还会有人嫌贵，是不是因为观众的工作不努力，薪水没有增加。当然李佳琦为他的言论付出了代价。他之所以受到舆论的批评，就在于他看问题的视角已经从底层的消费者，变成了资本家的立场，大家觉得他忘掉了初心。
就像最近李佳琦直播时，有观众报怨79一支的眉笔太贵了，他就不能理解，为什么一直是这个价格，这么便宜还会有人嫌贵，是不是因为观众的工作不努力，薪水没有增加。当然李佳琦为他的言论付出了代价。
他之所以受到舆论的批评，就在于他看问题的视角已经从底层的消费者，变成了资本家的立场，大家觉得他忘掉了初心。
李佳琦言论引起争议，图源：公众号“澎湃新闻”
为什么会有这种视角的变化呢？其实只是因为他的经济地位发生了变化，导致看问题的角度与普通消费者拉开了距离，这一点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所以才在直播中讽刺观众。虽然这一段是看似无意的话语，后来李佳琦也觉得非常后悔，但其实这样的显露是迟早的事情。
马克思提出的问题是，李佳琦站在资本家立场思考，普通消费者站在底层的立场思考，这是正常的。但冲突点就在于普通消费者经常会被资本家带偏，接受他们提出的一些看法，比如“你觉得贵是因为自己工作不努力”这样的观点。这种被统治者站在统治集团立场想问题的现象，马克思认为就是接受了“虚假意识”的影响。
马克思提出的问题是，李佳琦站在资本家立场思考，普通消费者站在底层的立场思考，这是正常的。但冲突点就在于普通消费者经常会被资本家带偏，接受他们提出的一些看法，比如“你觉得贵是因为自己工作不努力”这样的观点。
这种被统治者站在统治集团立场想问题的现象，马克思认为就是接受了“虚假意识”的影响。
因此我们要寻找一种最正确的、最科学的立场，就必须到一群最没有个人利益的人那里，用他们的视角来看待问题。马克思发现，这个群体就是不占有生产资料，没有私利的无产阶级。
尼采在某些地方也和马克思一样，他认为不存在绝对真理，真理总是和特定视角联系在一起的。而他所生活的时代的价值和伦理标准，都是由起初十分弱小的基督教制订的，犹太人在政治上和军事上被统治，于是就利用思想和道德来约束强者，经过几百年后，他们慢慢地改变了多数人的思想，用羊群的道德去约束狮子老虎的行为，让后者觉得吃肉是罪恶的。在解决方案上，尼采和马克思相反，他主张要用强者、超人的价值去重估之前的真理和价值。
德国哲学家 尼采，图源：baike.so.com
后来社会学家曼海姆把马克思和尼采的观点做了推广，他认为真理总是和一定的群体联系在一起的，不过这个群体既可能是阶级群体，也可能是宗教群体，还可能是民族或者其他类型的群体。而在所有群体中，知识分子比较特殊，因为这一群人他们的利益是悬浮和流动的，并不属于特定某个群体，所以知识分子可以跳出所有的群体立场，用客观中立的眼光发现其他群体所相信的真理中存在的偏颇之处。
不过曼海姆的这个观点也经常被批评，最尖锐的批评就是，知识分子也有自身的利益，为什么就可以超然物外呢？如果大家都是站在特定立场得出的结论，那么谁又比谁更客观、科学呢？因为说到底，科学也可能是另一群人所提倡的另一种意识形态。
不过曼海姆的这个观点也经常被批评，最尖锐的批评就是，
知识分子也有自身的利益，为什么就可以超然物外呢？如果大家都是站在特定立场得出的结论，那么谁又比谁更客观、科学呢？因为说到底，科学也可能是另一群人所提倡的另一种意识形态。
这就像人不能拉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从地面上提起来，提出一个观点首先要给自己留有余地，要先把自己摘出去，说明为什么自己能够比别人科学和正确。所以这种意识形态分析中的悖论也叫作“曼海姆悖论”。
这就像人不能拉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从地面上提起来，提出一个观点首先要给自己留有余地，要先把自己摘出去，说明为什么自己能够比别人科学和正确。所以这种意识形态分析中的悖论也叫作
“曼海姆悖论”
。
意识形态是非静止，在实践中产生
意识形态这个概念从马克思的“虚假意识”中出发，而在法国哲学家阿尔都塞这里又发生了变化，在阿尔都塞对马克思理论进行阐释的过程中，提出了一个关于意识形态的新的定义。他没有从正确、错误（科学式）的角度来定义意识形态，而是把意识形态定义为“个人对于他所存在的实在环境的想象性关系的再现”。
法国哲学家 阿尔都塞，图源：book.douban.com
这个意识形态的再定义过程对于文化研究非常重要。阿尔都塞提出，重要的不是意识形态是否正确，重要的是每个人必须要在一定的意识形态的框架下，才能对自己的生活经验和周围的物质条件进行解释。意识形态对于每个人来说都必不可少，它是无所不在且永恒的，所以他说“意识形态没有历史”。
这个意识形态的再定义过程对于文化研究非常重要。
阿尔都塞提出，重要的不是意识形态是否正确，重要的是每个人必须要在一定的意识形态的框架下，才能对自己的生活经验和周围的物质条件进行解释。意识形态对于每个人来说都必不可少，它是无所不在且永恒的，所以他说“意识形态没有历史”
按照阿尔都塞的理论，我们就要反躬自省，我们自己想象世界的方式具有哪些不证自明的前提，这些前提是哪里来的，对谁有利。他的理论还带来了一个问题，我们对个人所在环境的想象性关系的再现，并不是任意的，那这种再现又是如何被定位的？也就是为什么李佳琦原来站在普通消费者角度看问题，为什么后来又站在资本家的角度看问题了呢？
这里就涉及到一个主体建构的问题。阿尔都塞在这里用了法国精神分析学家拉康的主体理论，他认为，意识形态的内容是由物质来定位的，国家机器通过构造和质询（传唤），把具体的人构造为主体。所以英文中的主体叫subject，它有两个意思，既有“臣民”的意思，也有“主体”的意思。也就是我们先接受某种派给我们的位置，成为“臣民”，然后才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这里就涉及到一个主体建构的问题。阿尔都塞在这里用了法国精神分析学家拉康的主体理论，
他认为，意识形态的内容是由物质来定位的，国家机器通过构造和质询（传唤），把具体的人构造为主体。
所以英文中的主体叫subject，它有两个意思，既有“臣民”的意思，也有“主体”的意思。
也就是我们先接受某种派给我们的位置，成为“臣民”，然后才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这里所说的质询（interpellation）就像是我们日常打招呼，通过这种应答，个人承认自己的主体身份，被嵌入到关于现实的想象之中。这就好比《西游记》里平顶上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那个葫芦，叫你的名字，你一惊，这是在叫我吗？下意识地回答，于是就被拿住，吸进去了。在这个过程中，你以为是自己有了明确的身份和主体性，殊不知这个身份是社会结构加到你身上的。我们都会有这样的经历，当有人讲话提到“某些人”的时候，我们就会对号入座，这不是在说我吗，于是就有了代入感，这也是一种形式的质询。
这里所说的质询（interpellation）就像是我们日常打招呼，通过这种应答，个人承认自己的主体身份，被嵌入到关于现实的想象之中。这就好比《西游记》里平顶上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那个葫芦，叫你的名字，你一惊，这是在叫我吗？下意识地回答，于是就被拿住，吸进去了。
在这个过程中，你以为是自己有了明确的身份和主体性，殊不知这个身份是社会结构加到你身上的。
我们都会有这样的经历，当有人讲话提到“某些人”的时候，我们就会对号入座，这不是在说我吗，于是就有了代入感，这也是一种形式的质询。
金角大王与银角大王，图源：1986版《西游记》剧照
那这里也可以再回到李佳琦的身上，比如李佳琦在作柜员的时候，被谁叫得最多？肯定是消费者和管理者，叫个“小李”或者“小伙子”就差不多了吧。别人一叫，你一答应，他和别人之间的社会地位就确定下来了，他就知道自己是一个服务人员，要付出我们前面说的情感劳动，笑脸相迎，遇到不讲道理的顾客或者领导，也要保持微笑和良好的礼仪。这个时候他看问题当然是站在消费者一边了，甚至可能地位还比消费者略低一些。
但是当他建立起庞大的直播商业帝国，每天可以收入500万的时候，估计很少有人再会叫他“小李”或者“小伙子”了吧，肯定要叫“李总”或者“老板”之类，这种呼叫建立起的主体与对世界的想象肯定和之前判若两人。这个时候人就会膨胀，误把时代的红利当成是自己努力的结果，产生错误判断。
但是当他建立起庞大的直播商业帝国，每天可以收入500万的时候，估计很少有人再会叫他“小李”或者“小伙子”了吧，肯定要叫“李总”或者“老板”之类，
这种呼叫建立起的主体与对世界的想象肯定和之前判若两人。这个时候人就会膨胀，误把时代的红利当成是自己努力的结果，产生错误判断。
所以，意识形态不是一个静止的观念系统，而是在实践中产生的。阿尔都塞认为，虽然不能简单地把意识形态还原为阶级，但是意识形态与阶级结构存在一定关系。在一个社会中，存在一个“占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它是通过国家机器来贯彻的。这就是阿尔都塞的一整套有关意识形态的定义与发展。
文化研究虽然接受了阿尔都塞关于意识形态的定义，但是觉得后面这个主体的理论有点过于简单，尤其是把意识形态与特定阶级联系在一起，这与文化研究学者们所坚持的非必然决定的观点相左。换句话说，文化研究学派认为，意识形态的建立是动态的、多变的、受偶然因素的影响，并不是由阶级或者其他的外在因素简单决定的。不是说，你是哪个阶级，就一定接受这个阶级的意识形态。
文化研究虽然接受了阿尔都塞关于意识形态的定义，但是觉得后面这个主体的理论有点过于简单，尤其是把意识形态与特定阶级联系在一起，这与文化研究学者们所坚持的非必然决定的观点相左。换句话说，
文化研究学派认为，意识形态的建立是动态的、多变的、受偶然因素的影响，并不是由阶级或者其他的外在因素简单决定的。不是说，你是哪个阶级，就一定接受这个阶级的意识形态。
其次，阿尔都塞理论中个人的能动性几乎没有体现。当时英国电影研究者在研究中经常仅仅考察电影文本，就断定其影响，仿佛文本只要设置某种主导的意识偏向，个人就会被动地接受这种结构，这使得该理论具有浓厚的决定论色彩。分析文本的主导编码并没有错，问题在于强调解码者会无条件地接受这种编码的内容和规则。霍尔在编码/解码理论中，专门这两个过程进行了区分，他认为解码虽然也受到编码的规则的影响，但是解码依然具有一定的能动性和自由度。
第三，阿尔都塞的理论没有充分地阐明意识形态之间的“斗争”，在一个社会中，不会只存在一种统一的意识形态，多个不同的意识形态之间如何对话和协商？这个问题在该理论体系中并没有给出令人满意的解释。
第四，阿尔都塞的理论并没有给女性主义留出空间，他注重讨论国家和公共层面的意识形态，而没有考虑两性之间的意识形态，因而也被女性主义者批评，认为它带有父权主义的色彩。
通过不同窗口观察意识形态
在对阿尔都塞的理论进行讨论的过程中，这个时候意大利社会主义者葛兰西的文化领导权理论进入到文化研究学者的视野。葛兰西并不是一个学院派的学者，他是在实际的运动中归纳出了意识形态的理论。他对传统的意识形态理论有了几个重要的修正。
一是过去的意识形态理论，都比较关注精英的哲学体系和理论体系，认为意识形态是一套复杂的精致的学说，葛兰西却认为除了精英理论外，对于大部分普通民众来说，常识才是人们思考和行动的依据。我们平常不会质疑这些常识，但是正是这种不质疑，给了意识形态控制的机会。像借着批评李佳琦的言论，“不成功是因为不努力”的常识受到了检验，在对高考志愿填报的讨论中，“能提供稳定工作的大学和专业才有用”“穷人没有资格追求梦想”这样的常识也值得好好思考。
一是过去的意识形态理论，都比较关注精英的哲学体系和理论体系，认为意识形态是一套复杂的精致的学说，
葛兰西却认为除了精英理论外，对于大部分普通民众来说，常识才是人们思考和行动的依据。我们平常不会质疑这些常识，但是正是这种不质疑，给了意识形态控制的机会。
像借着批评李佳琦的言论，“不成功是因为不努力”的常识受到了检验，在对高考志愿填报的讨论中，“能提供稳定工作的大学和专业才有用”“穷人没有资格追求梦想”这样的常识也值得好好思考。
意大利马克思主义理论家 葛兰西，图源：thepaper.cn
葛兰西也不认为意识形态一定与阶级挂钩，文化的独立性使得意识形态与阶级未必严格对应，经济利益并不必然决定人的观念。文化领导权属于一个集团，这个集团可能是阶级，也可能是民族、宗教团体，甚至是电影《芭比》里的某个性别群体。
同时，葛兰西认为，也不存在必然占据主导地位的意识形态，意识形态更像是一个场域，在其中各种不同的观念相互冲突、斗争，所谓的领导地位都是暂时的，它处于变动之中，是情境性的。所以必须要结合特定的语境来分析文化领导权，而不能简单推断。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文化领导权不是压迫性的，不是强制的，而是建立在被统治者接受的共识之上。这也意味着领导集团并不是绝对处于优势，在许多情况下，他们也会做出让步，对被领导群体采取宽容、妥协的方式，将他们的一些诉求吸纳进领导权之中。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
文化领导权不是压迫性的，不是强制的，而是建立在被统治者接受的共识之上。这也意味着领导集团并不是绝对处于优势，在许多情况下，他们也会做出让步，对被领导群体采取宽容、妥协的方式，将他们的一些诉求吸纳进领导权之中。
总之，文化研究者眼中的意识形态是动态的、非必然决定的、充满着不确定性和偶然性。因此霍尔提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接合，英文叫articulation，有言说的意思，也有连接的意思。也就是通过话语实践，像是讲话、故事、新闻等，将某种观念与符号、表征、行为等联系在一起。
由于表征与现实之间的关系不确定，充满偶然性，所以还存在着解除接合、再接合等多种话语策略，统治集团会用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式，调整表征与现实的关系。我们开头举的电影《芭比》的例子，就是一个解除结合、再接合的典型例子。经过一系列话语实践，我们看完电影后，完全认同了芭比的选择与价值，这也在某种意义上，重构了这个商品的价值，重构了我们与这个商品的关系。
由于表征与现实之间的关系不确定，充满偶然性，所以还存在着解除接合、再接合等多种话语策略，统治集团会用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式，调整表征与现实的关系。
我们开头举的电影《芭比》的例子，就是一个解除结合、再接合的典型例子。经过一系列话语实践，我们看完电影后，完全认同了芭比的选择与价值，这也在某种意义上，重构了这个商品的价值，重构了我们与这个商品的关系。
当然，电影只是我们观察意识形态或文化领导权的一个窗口，还有新闻、口号、技术、商品等很多窗口可以观察意识形态。尤其是在一些解除接合与再接合的转折点，会非常容易看到平时被我们所忽略的常识被颠覆。大家不妨用今天介绍的这些思路，看一看像生育政策、购房政策、消费政策、防疫政策等调整的前后，常识是如何被生产、接合、解除接合、再接合的。
这次因为时间的关系，我们先讨论到这里。下次我们会通过文化研究视角下青年亚文化和网络亚文化的分析，进一步展开和实践意识形态与文化领导权的分析方法，欢迎大家继续关注。